第22章_花吟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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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他微微一笑,不以为意:“若非有你抬爱,我又岂会得到那弥足珍贵的的‘五彩沧璃露’。”

  池秋怡气得身子发抖,但想到前来目的,竭力将满腔愤怒压制下去:“把那个女人交出来!”

  傅意画皱下眉头。

  池秋怡美丽的脸孔因极致的痛怨而微微抽搐:“是这个女人害得曲扬身败名裂,因为她,曲扬最后才会心灰意灭选择跳崖,这个女人若不死,亦难解我心头之恨!”

  傅意画沉默片刻,吐出三个字:“她死了。”

  池秋怡冷冷道:“她虽是你的姬妾,但总归要给我们池家一个交代,你以为能袒护她到几时?”

  傅意画不愿多做解释,声音仿佛久积银巅雪潭里的冰泉,总也没有温度:“是真的。”

  池秋怡心头大怒:“你以为我会相信?”

  傅意画神态自若:“你若不信,大可随我去看看。”

  池秋怡闻言半信半疑,随他步出书房,一路穿廊越苑,来到一处僻静精巧的厢房,甫进园,便见花树重重,香枝交错,掩着花阴里一抹细瘦如剪的人影。

  她不像以往穿着绯裙,只着件轻薄中衣,赤足背身蹲在地上,似乎正玩着花丛里的泥巴,长长青丝沿肩蜿蜒委地,仿佛散落的一根根乌黑丝带。

  见到这番光景,傅意画立时喝了声:“颜红挽!”

  颜红挽吓得一屁股跌坐地上,两手松开,那只画眉鸟便飞上高高的枝头。

  “啊……飞了呢。”她颦起秀丽的黛眉,发出一丁点伤心的叹息。

  傅意画趋近跟前,见她玉足衣袂上都沾着泥土,眉宇蹙得更深,现出一痕青色的影子:“怎么又光着脚?”

  听出他话音蕴含怒意,颜红挽抖索着垂下头,将雪白玲珑的脚趾头缩进衣摆里,以为这样他就看不到了。

  傅意画记得多年前她就落下病根,最经不得寒,眼下虽值夏暑,但也不可这般肆意:“鞋子呢?”

  颜红挽扭头四处张望,也忘记自己把鞋子脱到哪里了,耳畔听到对方低低地叹了下,移目过去,发现傅意画面色缓和许多,想着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便黏上前,摇着他的袖角软软地嘟囔道:“怎么办,飞走了呢,给我抓回来吧,我要呢,我要呢。”

  那只画眉鸟本是傅意画书房里的,前几天特意拿来给她解闷,傅意画不解道:“把它拿出来作甚,关在笼子里不好么?”

  颜红挽撒着娇般,脸上一派寂寞的天真:“我想叫它出来陪我玩嘛!”

  傅意画心口隐约闷着绞痛下,想她光着脚,本欲抱她回屋去,但念起背后还有个池秋怡,转过身:“你现在也看到了,她这样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池秋怡神情错愕,目光落在颜红挽身上:“她……”

  傅意画淡淡道:“因为那个人,她已经疯了。”

  池秋怡秋眸睁大,仿佛不敢相信。

  颜红挽看到池秋怡,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往常那眼波微一流转,便不经意带出几分烟视媚行,但现在,她只是像孩子一样地笑着:“咦,这个姐姐长得好漂亮呢!”

  池秋怡冷下脸,毕竟她是害死曲扬的人,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失去最为疼爱的弟弟,视线夹杂着仇怨紧紧锁上那张容颜,好似要将她万箭穿心,不肯漏掉一丝端倪。

  颜红挽害怕地敛起笑容,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傅意画背后挪去,傅意画察觉她在怯抖,手掌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头顶:“别怕,没有事的。”

  颜红挽仰起脸,神情软软怯怯的,宛如二月飞满天的杨花,脆弱得只可捧在掌心里。

  傅意画唇角上扬,是连自己都未发觉的笑容,煦光斜洒而来,映亮那道细腻华美的轮廓线,总有些宠溺。

  池秋怡瞳孔深一缩动,这个男人实在太高傲,太冷酷,似乎永远处于至高处,与他站在一起,让人总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可现在,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得这么温柔,笑得这么真实,天地间,那双黑邃的眼眸只映着一人,眸底只有那一个人……是她一直以来所渴盼,却渴盼不来的感觉。

  像被尖锐的东西地刺痛,她冷笑出声:“好、好,曲扬因她而死,她因曲扬而疯,可谓因果报应,这必定是老天的惩罚,叫她一生比死还可怜,比死还痛苦。”

  傅意画看着颜红挽,默不作声。

  池秋怡转身离去,走出三五步,忽又回过首,看到傅意画依旧背对着她,向来冷傲的身段弯下来,像抱着小猫一样把颜红挽抱起来,慢慢往屋内走去。

  一刹间,似乎是明悟了,又似乎是不愿承认。

  池秋怡只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许这一辈子也不会得到了。

  侍婢捧来盛满热水的铜盆,颜红挽泡了一会儿便开始不老实,用小脚不断拍打着水面,侍婢伸手去稳她的脚踝,却被水珠溅得满脸皆是,十分窘迫的样子。

  傅意画挥了挥手,侍婢恭谨退下。

  颜红挽本还玩得高兴,却觉身体突然一悬空,被傅意画抱着坐在腿上,这才不敢乱闹,老老实实地泡起脚。

  一对纤长的手臂从背后环上来,他轻轻搂住她,颜红挽发觉那个人把头偎在自己的肩处,身子有一点发抖,却很安静,她凝向水盆里的倒影,可惜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那头乌黑的长发流滑到衣襟前,那么黑,像墨染的丝缎一般,与她的头发融在一起,竟是分不出彼此。

  颜红挽玩心大起,攥起一小撮头发,一根根地扯动,疼了呢,那根便是自己的,不疼呢,便是那个人的,很认真地重复着动作,仿佛想把他的头发逐一挑选出来。

  傅意画没有说什么,任由着她把玩,将那瘦弱的娇躯禁锢在怀中,原来,她到底还是回到自己的身边了。

  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他从来都不会忘记,亦不会忽视。

  就像那日在园中,池曲扬望向她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可是,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他要娶池秋怡,他需要池家的力量,如此才可尽快夺得武林盟主之位,他本可以阻止事情的发生,然而没有,他只是在耐心地等待,等待对方同以前那些人一样,带她离开。

  大婚前一日,池曲扬终于带走了她,在婚礼上,他故意将消息传得人尽皆知,池家公子私自带走他的姬妾,池家蒙上丑闻,也使得池曲扬身败名裂,但这还不够,那人是池家独子,杀他绝非易事,必须要有适当的借口,他知道,池曲扬是绝不会放弃颜红挽的,只有在那种场合下,才可置他于死地。

  是的,他要他死!

  情不自禁搂紧了怀中的人,颜红挽觉得就快窒息,整张小脸涨红起来,手心里的发丝像流水一样滑落空气。那人附于她的耳畔,离得那般近,错觉着下刻就会被他咬住耳朵:“知道么,爱上你的那些男人,他们都该死,都得死……”

  他轻轻地吐诉着,说了一遍又一遍,颜红挽听不懂,迷茫地扭过头,看到他脸上露出那种胜利又有点扭曲的微笑,凝睇她的眼神却是那么凄绝。

  黄莺飞过窗外,恰恰啼,颜红挽想着那只飞走的画眉鸟,揪揪他的衣襟:“飞了呢,给我抓回来呀。”

  傅意画微一怔仲,如梦初醒的表情:“红挽,你是真的疯了……”

  颜红挽坐不住了,在他怀里使劲扭动,脚下踢着一串串水花,溅湿了那件绣工精致的玄色衣袍,嘟起小嘴:“不要泡了,不要泡了。”

  她像个三岁童蒙,傅意画有些手足无措,尔后把抱她起来,连侍婢也没唤,径自替她擦净小脚,穿上袜套。

  颜红挽看着雪白漂亮的袜套穿在自己脚上,觉得好玩,上下摆动着双腿,而上身又被傅意画扒搂进怀中,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何这么喜欢抱着她,好像她是蝴蝶,一不小心就会飞走了。

  “红挽……”

  “红挽……”

  他轻轻地唤她,声音恍若梦里的落花。

  他总这么唤她,听得久了,颜红挽便知道他是在叫自己。

  “其实、其实这样也好……”他笑了笑,“把所有的事,都忘记了……”

  口中尽管说着“这样也好”,但颜红挽却觉出他话音里有伤感的味道。

  傅意画久久不再言语,他的肌肤白得像沁了雪的寒玉,人看去也总是冷傲得仿佛冰山不可靠近,但此际,他的臂弯很温暖,好似初春的暖炉,贴靠上去,就会有种莫名安逸。

  拂过耳畔的气息,渐渐急促而灼热,颜红挽听他小声唤着自己,声音略微迷离,好像喝醉了酒一样,他的唇摩挲在颈后,蜿蜒向下,一点一点的,变成如同小虫子一样的啃咬,环在腰际的手像是绳索收缩得越来越紧,让颜红挽有些呼吸不能,绷紧身子,不由自主靠近他的胸口,那里仿佛烧着一团火,烫得要将自己熔化了……玲珑的耳垂被他咬住,轻轻地舔-弄,到了敏感的耳根处,颜红挽更像触电一般缩紧脖子,全身发软地咯咯大笑,眼泪都快掉下来。

  “陪我玩嘛!”以为对方在跟她闹着玩,转过头,忽闪着一双莹亮亮的大眼睛,拉起他的手,指向窗外,“外面有好多蝴蝶,你陪我玩呀。”

  傅意画眸底全是血丝,似乎怕被她看到,很快垂下眼帘。

  颜红挽不依不饶:“好不好嘛,我一个人好闷的。”

  傅意画终于笑着叹了声,是莫可奈何又宠溺的语调:“好。”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尘埃君的霸王票,在此深一鞠躬

  ☆、蝶舞

  颜红挽被侍从伺候着更衣,傅意画径自站在园子里,过去一会儿,就见颜红挽身着一袭新裁制的绯红罗裙,兴高采烈地奔跑出来,长长拽地的罗裙质地格外柔软,走动几步,就会像天上的流霞彩云一样轻轻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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