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_他们为什么仍在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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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肖池甯从小到大就没拿过第一。

  以往在学校里,他属于那种不会过分招老师注意的差生,成绩长期稳定在班上倒数第十左右。

  他唯一一次比较接近第一名,是七年前参加杭州某个市级儿童绘画比赛,拿了个全区二等奖,在组里排名第三。

  裘因为此还骂了他一通,觉得他既没遗传到肖照山的天赋异禀,也没继承到池凊的聪明勤奋,不然全市金奖非他莫属,怎会成为别人家小孩的囊中之物。

  十岁的肖池甯晚上躺在被窝里悄悄掉眼泪,不是为自己与金奖失之千里,而是为裘因随口说的那句:“你到底是不是你爸妈的儿子啊?”

  他不是肖照山式的天才,肖池甯一直都知道。

  他对于如何把合适的色彩涂抹在合适的地方并不在行,纯靠熟能生巧才在同学和老师面前装出了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小升初之前,他每天放了学的课外活动,除了在裘因的监督下完成家庭作业,就是一个人呆在和练笔,基本不出门玩。

  同龄人在看动画片,他在看油画相关的专业书籍,同龄人聚众养电子宠物,他独自伏案练习色感和构图。

  如此日复一日,直到初中他决定舍弃油画。

  小时候他尚且认不全书上的字儿,理解也仅限于知道有某个定义某种派别的存在。两万字的著述,他愣是花了整整一周,对照着牛津英汉词典和新华词典,把它艰难地啃了下来。

  和跟着电视烹饪节目学做菜一样,哪怕没有同伴,没有玩具,没有蝴蝶停在操场的秋千上面[1],他也丝毫不觉得苦。

  因为十岁出头的他尚且憧憬着长大,憧憬着回到父母身边。

  到时他精通厨艺和绘画,完全可以不容他人置喙地说:“我肖池甯,是池凊和肖照山的儿子。”

  事情是如何走到今天这步的,他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就这么不可抗地长大了。

  他看着肖照山,就像在看未来盛年的自己。坦率,从容,又令人捉摸不透。

  他不清楚是自己做出的哪些努力,让他在肖照山的心中升到了第一名。他有理由怀疑这句话是反讽是戏谑,是一个坦率从容神秘的人下放的怜悯,唯独不会是交心。

  电梯门打开,他仍大睁着眼睛,动也不能动地观察着肖照山的侧脸,企图看出真相。

  肖照山一身轻松地走进轿厢,回头见他没有上电梯的意思,便挡住感应器把他带了进来。

  “没个消停,你不困我也困了。”

  指责的语气被他说出了放纵的味道。

  肖池甯呆呆地立在他旁边,扭头定睛望住他。

  “爸爸,我是不是酒还没醒?”

  肖照山按完楼层单手插兜,对着电梯门皱了皱眉,没看他。

  “问你自己别问我。”

  “我没有吸|毒。”肖池甯说,“但我怕这是幻觉。”

  肖照山当即捏上他的肩膀掐了一下:“是幻觉吗?”

  肖池甯“啊”了一声,吃痛地按住他的手背:“好像不是……”

  肖照山自觉仁至义尽:“这不就结了。松手。”

  肖池甯不放:“爸爸,那池凊呢?”

  “和她没关系。”肖照山答。

  肖池甯抓起他的手放在脸边蹭了蹭:“她不是上一任的第一吗?”

  肖照山侧眸觑他,没拒绝这份亲近,甚至还顺势主动用食指和中指夹了夹他脸颊的嫩肉。

  是好事,那个黏人吵闹叽叽喳喳个不停的肖池甯总算

  回来了。

  “她从来不是第一名。”肖照山说。

  “那谁是?”

  “没有人是。”

  电梯门打开,肖照山抽了手走出电梯。跟在他身后的肖池甯却比他先摸出钥匙。

  家里还是黑漆漆的,只有通往二楼的楼梯亮着一盏没来得及关的射灯。肖照山换鞋的时候再度打量了这个家一眼,却不再觉得这里冷清。

  他心情久违地不错。

  “那是画画吗?”肖池甯跟在他屁股后边儿,继续叨叨,“还是你的画廊事业,或者钱?”

  肖照山径直走到厨房,在净水器下接了一杯白开水:“我不缺画,也不缺钱,你说呢。”

  肖池甯猜:“是你自己?”

  肖照山一口气喝完大半杯才回身倚着橱柜,抱臂反问:“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肖池甯在他面前肯定地点了点头:“嗯,很重要。”

  “我想知道我打败了谁,想知道这个第一名有多少含金量,想知道爸爸你有多爱我。”肖池甯看着他,“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爸爸,你得告诉我。”

  但肖照山还没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指尖轻敲着玻璃杯,沉默半晌后认真作答:“你可以当它一文不值,也可以把它放在心底珍重。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全在于你自己。”

  肖池甯不承认他模棱两可的态度。

  他把玻璃杯从肖照山手中拿走放到一旁,擅自拉开他环绕的臂膀,将自己送到他的怀抱中。

  “不是的,爸爸,你难道不明白第一名意味着什么吗?”

  肖池甯把耳朵贴在肖照山的左胸口,自问自答道:“是排他。”

  “胡颖雪和我说,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隔着天堑。如果她当过第一名,她就不会死。”

  肖照山不大情愿肖池甯频繁提起这个女孩子。一来二去的,他都快有阴影了。

  “我活到现在,从来没觉得非谁不可过。”他握住肖池甯的手腕让他直起身,“现在不是讨论爱是什么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去换鞋,洗漱睡觉。”

  肖池甯还打算开口再说点什么,然而没等发出声音就被肖照山打断了。

  “听话。”肖照山说。

  肖池甯被他推着离开了厨房,被他推着去玄关换上了拖鞋,途中依旧不依不挠。

  “爸爸你看,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说这两个字的。”他忍不住频频回头,“这说明你已经把我划作‘你的’了。这就是排他。”

  “行行行,知道了。”

  肖照山替他打开卧室的大灯,敷衍地应了两声。

  “明天中午我要出门一趟,你睡醒了就自己在家里好好待着,别浪费我替你做的担保。”

  “好。”肖池甯转身拉住欲走的他,“一起睡吧爸爸。”

  肖照山从他手中扯出自己的衬衫,无情拒绝道:“我说过了,我不喜欢抱着骷髅睡觉。”

  肖池甯显然失落了。

  “哦对。”

  门关到一半,肖照山突然想起什么,又重新推开了门。

  还站在门后的肖池甯抬头,眼睛一亮,渴求地看着他。肖照山差点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你……把你的手机拿出来。”

  肖池甯乖乖从兜里把仍能算作物证的手机掏出来:“怎么了?”

  “微信、支付宝,所有绑了池凊给你的那张卡的程序,都解绑。”肖照山强调,“现在就解。”

  肖池甯的手往后一缩:“为什么?”

  “不为什么。”肖照山厉声说,“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这是规则。”

  肖池甯发誓:“我不会再碰毒|品的,这辈子都不会。”

  “光说没用。”肖照山不给他留任何转圜的余地,“赶快,我看着你解。”

  肖池甯问:“那我吃什么,家里什么都没有。”

  “我给你钱买菜,你要不想做饭点外卖也行。不过得记账,什么地方花了多少钱,发我微信报备,不够了再找我要,只要你说明原因我都会给的。”

  “我没你微信。”

  肖照山摸出手机让他扫码:“现在加。”

  肖池甯这才说:“我手机没电了。”

  肖照山不满道:“给你二十分钟充电。别耍花招。”

  肖池甯老实说:“我没想耍花招,是真的没电了。”

  肖照山冷着声:“所以待会儿你最好能给我解释清楚那二十万你都花到了什么地方。”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肖池甯的房间,关上一楼的灯回了房。奔波了一夜,身体乏得不行,他便调高水温多冲了一会儿澡。等他从主卧的卫生间里出来,肖池甯已经换好睡衣先一步坐在了他的床上。

  肖照山擦头发的手由是一顿:“充好电了?”

  “嗯。”床尾的肖池甯晃了晃手机,“百分之十,应该够了。”

  肖照山裸|着上身走到衣柜边,打开柜门拿出一套黑色的丝质睡衣,一边系扣子一边问:“二十万还剩多少?”

  “不到十六万。”肖池甯答。

  “具体数字。”

  “十五万零三千九百七十一块七。”

  肖照山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条池凊替他叠好的内裤。

  “继续。”

  肖池甯侧身盯着他穿衣服的动作,问:“原来池凊也会做家务么,我以为她的手只会签合同。”

  肖照山背对他,毫不介意地说:“她会做,而且能做得很好。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事她都可以做得很好。”

  肖池甯笑了笑:“除了当一名母亲。”

  “说明她并不想当母亲。”肖照山干脆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把围住下|身的浴巾向后扔到了床上,腾出手换上了干净的睡裤。肖池甯从床尾起身,帮他把浴巾挂到了墙角的衣帽架上。

  “不要转移话题。”

  肖照山收拾妥当,回身想把湿了大半的浴巾扔到换洗筐里,却发现浴巾已经不翼而飞。

  于是他欲言又止,默默收回了刚伸出的手。

  “爸爸,怎么了?”

  肖池甯走到他面前,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

  肖照山绕过他,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除了那三万块,还有一万六千块呢,哪儿去了?”

  肖池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回答:“六千是国庆去找你的时候路上花的,一万是——”

  他声音渐低,站在卫生间门口垂下了眼睛。

  肖照山拍着须后水,从镜子里望向他:“是什么?”

  “是没能救成命的救命钱。”

  肖池甯抬起头,朝他扬起一个淡淡的笑:“那天实在没办法了,找不到人帮我,我就抢了一对情侣拦的出租车,跟司机说,只要他能追上胡颖雪坐的车,我就给他二十万。他不要,所以最后我只转了一万。”

  肖照山无言片刻,很快便移开视线只看镜子里的自己,三两下拍好了须后水。

  “嗯,知道了。”他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解绑

  吧,一张银行卡都不准留。”

  话音刚落,他就在镜子里看到肖池甯离去的背影。

  “去哪儿?”肖照山关掉吹风机叫住他,“就在这儿弄。”

  肖池甯发觉肖照山其实也对他寸步不离,好像必须要亲眼看着才放得下心。他很满意。

  “我只是去拿手机,就在床上。”

  他贴心地拿着手机回到卫生间,特意站到了肖照山身边,好让他也能看见屏幕。

  肖照山边吹头发边大大方方地看他输入密码,按程序验证,把所有银行卡都解了绑。

  注销到手机银行时,肖池甯突然开口问:“爸爸,我的支付密码是不是很好记?”

  肖照山摸了摸发根,确认头发全干后放下了吹风机。

  “020406,偶数数列?”

  肖池甯头也不抬,平静地说:“是我的出生年月日啊爸爸。零二年四月六号。”

  肖照山一愣。

  “是不是很好记。”肖池甯完成了所有的步骤,关上手机,仰起脸笑问,“爸爸你记住了吗?”

  肖照山从来没记住过肖池甯的生日。

  那时候他还在牢里,连池凊难产差点下不来手术台的消息他也是延后了两天才知道,因此零二年的四月六号对他而言,不过是重复的平凡的一天。

  但现在他想起来了,这一天还是有其不平凡之处。

  肖池甯在这一天来到了这个世界,命中注定般选择成为了他肖照山的儿子,而他肖照山则随之成为了一名不算父亲的父亲。

  “嗯,我记住了,四月六号。”

  他走出卫生间,掀开被子坐在了床上自己固定睡的那一边。

  “弄完就下楼休息去吧,喝了那么多酒小心明天头疼。”

  “困得下不了楼了,我就在这儿睡。”

  肖池甯明目张胆地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未经允许直接躺到了池凊常睡的那一侧。

  肖照山靠着枕头,蹙眉睨他:“下去。”

  “不要。”

  肖池甯动作迅速地盖好了被子,一副赖这儿不走你奈我何的样子。

  “你们的床比我的软,你比我的被子暖。”

  肖照山累了,懒得多费口舌,不再坚持让他回房睡觉,关了灯就背过身躺下准备入眠。

  肖池甯见他答应了,高高兴兴凑过去圈住他的腰身,闭眼埋在他的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用嘴唇描摹着布料下肖照山的肌肤,沉醉地呢喃道:“爸爸,你好香,我好喜欢你。”

  肖照山在被遮光窗帘挡了个严实的漆黑的清晨里睁开眼:“不困了?”

  肖池甯扭了扭身子,收紧手说:“困了,要和你睡觉。”

  他湿热的鼻息扑在肖照山的后背,肖照山的下|身很快有了反应。

  肖池甯不知道,还在说:“池凊也会这么抱着你睡觉吗?她有没有夸过你身上味道很好闻,我第一次见到你……”

  肖池甯意识到自己终于有了点做小三的样子,霸占原配的位置,抱着她的男人,背地里说她坏话,还想让她的男人跟她离婚。

  他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好奇怪,一个儿子居然会对自己的爸爸用‘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句式。”

  他嘴角上扬,搭在下活地抖动起来。

  “不过我的确把我到北京的那天当作是和爸爸你的第一次正式见面。这是我新人生的开始。那个时候我一坐上你的车,就闻到你身上的檀香。”

  “我

  记得那天你穿的是一件左胸口缝了颗木头扣子的白衬衫,很好看,特别搭……”

  他絮絮低语到这儿,怀抱里的人就猝不及防翻了个身,反客为主地掌住他的后背,准确地吻上了他还半张着的嘴唇。

  漆黑寂静的房间里,肖照山吻得很用力,几乎要把肖池甯吞进肚子里。

  他在被子下掀起肖池甯的棉质睡衣,囫囵地抚摸他羸弱的身体、柔嫩的皮肤,同时不忘用肿胀的那里模仿着交|媾的频率去顶肖池甯的胯骨。

  太瘦了,肖池甯太瘦了,肖照山觉得自己只要稍稍用点力就能把他捣碎。

  他下面放轻了动作,上面就更加无所顾忌,暧昧的水声连绵不绝地响彻整间卧室。

  肖池甯抬手搭着肖照山的肩,抬腿压住肖照山的腰,两个人就严丝合缝地黏在了一起,像今晚一样寸步不离。

  肖照山刚洗完澡,体温本就高出正常水平,偏偏被窝里还热得像个灼人的火炉,他只能从肖池甯的口中攫取珍贵的水分。

  肖池甯舌尖发麻,不自知地发出软糯的呻|吟,仰着脸毫无保留地奉上自己供他品尝。

  肖照山听不得他发出这种声音,差点擦枪走火,赶紧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开少许。

  肖池甯疑惑地睁开眼:“爸爸?”

  肖照山呼吸粗重地盯着他在黑暗中还能发光的眼睛,沉声道:“这样能堵住你的嘴了么。”

  他把肖池甯的腿推下去,闭上眼平躺着,极力冷却滚烫的自己。

  “睡觉,再不睡就滚下楼。”

  肖池甯伸手握住他的昂扬,不怕死地说:“爸爸,我可以帮你。”

  肖照山反应迅速地扇开他的手,把溜走半截的被子往上一拉,流畅地将肖池甯裹成了一个只露脑袋在外面的蚕茧。

  肖池甯还打算挣扎:“这样不好睡,我帮你吧。”

  肖照山一把抱住这个不听话的蚕茧,咬牙切齿地命令道:“好睡,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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