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嫁衣_江湖水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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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嫁衣

  当年高祖帝被逼至绝路时,险些弃世,是剑意正鼎盛的白明秋挺身而出,用此招,牵引敌人的气血揉出一道道剑气,由内而外搅碎脏腑,可笑三千重甲连是谁都没看清,就如割麦子般成片倒下

  信候府右侧山坡,程昦曾用以炼丹的药垆旁边,中年车夫被那场人为逆雨勾起往事。那时他才二十出头,但一袭青衣吓煞十万雄兵的天降魔主!便令年轻气盛的他确信,此生都无法翻越那座大山。

  他身旁有位花甲老人,哈哈笑道:师傅打不过徒儿嘛,像是江湖中的定理嘞,百年以内还没谁能躲过!

  是指剑客阿钧。

  各花入各眼,天下人都认李潜是绝世剑客,但在一小撮人眼里,甭说绝世,李潜其实连剑客都不算。

  若不服,敢问他有哪本拿的出手的剑术?

  该是丹道大师才对。

  中年车夫眺望那道年轻身影,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怜悯,唏嘘道:老爷对着四柱八字排盘校对了一宿,怪吓人的,二两二钱的命。挺准呐!颠沛流离,徒做嫁衣。要不怎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哼哈哈哈,楚王杀人还不算,还得让对方明明白白的死,从这点看,他又是个剑客了。

  花甲老人深以为然,点点头,亦附和道:对几岁的孩子尚需如此诛心,对自个儿血脉又绝不含糊,同样都是人,就因从不同的肚皮里出来,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未免可悲。

  中年车夫眉头紧皱,剩下的话就没说出口,而是在心里过了一遍,既然小姐喜欢,主人喜欢,那我也就喜欢,齐王殿下,就看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程家情报准了。

  花甲老人嗤笑道:站在老爷的立场,绝不可能与任何诸侯王联姻,所以这小子

  慎言!中年车夫打断老人的话,警惕四周,呵道,言多必失。

  客人不少。

  花甲老人自知失言,当即止住,另外讲道:我走一趟剑盟?

  中年车夫道:我去安平。

  这边,白宏心里毛毛的,刚勉强使完一式剑诀,就感觉暗处有人在窥探他。又想自己闹出这番动静,惹人注目倒也正常,方才放松下来。

  马叔将白盟主剑诀单独记于卷末,果非寻常,只怪我功力不济,画虎不成反类犬,还被淋了个落汤鸡。

  白宏蹲在亭中,一边用真气小心翼翼烘干衣物,一边自嘲不已。单看场面是还不错,但纯纯花架子嘛,别说对敌了,稍微一个不小心,行岔了气,将自个儿将打成重伤才最笑人。

  大半个时辰过去,白宏终于恢复,真气再次充盈气海。有控制的使用丹术,与情急之下被逼出来,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恢复的理所当然快些。

  但主要仍归功于冲虚经。

  二十年打底熬出的气海,又研习道家宝典《冲虚经》跻身金光,除了境界略低外,已有小宗师气象。

  徐宁都看得出,我没正儿八经的剑术傍身,这劳什子琉璃散又是打一招就抽空一丹气海的‘鸡肋’,学剑之路,道阻且长啊

  白宏一声喟叹后,拎着酒壶往府邸深处走去,一部分客人早早去了正院,他若再磨蹭着不入席,到时别说鸡肋,鸡屁股都没啦!

  没过多久,他于一架拱门前止步,瞧见二三十位衣着光鲜的官员正依次接受搜身,好不纳闷:毕竟只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就算将‘灵枢’塞到他们手中,也难进程抟之身。但他不知道,以往无需这道流程,只是今天情况特殊,有沈嶷在。内乱初定,因一些错综复杂的缘由,齐国皇室清楚这位大将军仍健在的秘密,所以不得不防。

  沈嶷只要还在一天,列国就绝无战乱的可能,无论如何,这根定海神针都得立住!虽行保护沈嶷之实,但却借保护李常之名,面对手握重兵的代王,众官员绝无异议。

  好在程抟考虑周全,担心官员们面子上过不去,便差程绛苦口婆心请了多年好友时任骁骑将军的李阳出山。此时站在李阳边上的自然就是根正苗红的程家男丁程绛的嫡长子——典军校尉程序。从根儿上杜绝一切混入刺客的可能。

  白宏蹲在地上,却有些犯难了,他不清楚这些内幕,更不想交出长剑,所以始终没靠近,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终于,等人都进的差不多了,那名骁骑将军将视线投了过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宏蹲在地上,却有些犯难了,他不清楚这些内幕,更不想交出长剑,所以始终没靠近,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终于,等人都进的差不多了,那名骁骑将军将视线投了过来。

  李阳指着青年,低声询问道:那是谁家公子,玩闹也不分个场合?

  牛的,刚好三把剑!三公一人一柄,绝不浪费啊!

  程序摇了摇头,委婉道:面生,小侄去盘问盘问?

  李阳摆摆手道:算了。

  白宏虽隔得远,但听得真切,低头仔细琢磨一阵后,将剩下的半壶酒全霍霍了,倒并非真要喝下,努力将自己弄得一身酒气才是真,然后四处转了一圈才回来,将剑藏于长袖内往拱门处撞去。

  旁观始末的两人顿口无言,幸亏眼疾手快,好险将青年后衣领拉住,连声道:停停停——今日司空大人为代王设宴,你既受邀而来,再有多的神兵利器,一时半会儿也该放得,还怕本将吞没不成?

  白宏打了个酒嗝,满脸无辜道:神兵利器,什么神兵利器?

  李阳鼻翼微微翕动,喝不少啊!低头盯着白宏衣袖,拔高音调:本将不瞎!两条路,剑留下,人进去;剑不留,人亦不必留。

  白宏瞠目结舌,醉醺醺讲起了道理:那不行,剑客珍惜宝剑,就如同士兵爱护战马,如何轻弃?那就不好办了。

  李阳面无表情,给白宏指了一条明路,可不就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吗?他在朝多年,对同僚那些晚辈知根知底,如青年这般江湖气息浓重的,一个没有!李阳实在不信对方是什么重要角色,宴席少一两个人而已,无伤大雅。

  殊不知,他这番话正中白宏下怀。

  白宏故作吃惊道:没得商量?

  李阳置若罔闻。

  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白宏面露挣扎之色,接着叹息一声,念念不舍地转身,心里却偷着乐,刚好打道回府。

  看来今儿并非黄道吉日,得另择良辰。

  于是他抱着长剑酒壶往回走,谁知没等走出几步,迎面就撞见一道纤细身影,正是静候多时的程青!

  小姑娘一袭大红齐胸襦裙,如漆乌发梳成垂鬟分髾髻,簪碧玉钗流苏,柳眉杏眼,如琬似花。

  程青作揖起身,动作欢快且流畅,笑吟吟道:师兄大人,可是师妹家的酒不香食无味呀,这就要走?

  白宏一怔,这都能被逮到?避重就轻道:听说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也能商议朝堂之事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程青立马就委屈极了,转身看向远处,可怜巴巴道:如果师兄指的是呆坐几个时辰不抬屁股的话,那就是了。

  和那些人同处一室,她能说什么啊?谁听?听到不干净的更不敢说,如坐针毡,比陪衬花瓶还不如。

  得见程青的反应,白宏忽然琢磨出些余味儿来。

  让她先接触朝堂事,将来承袭爵位是真;让自己明白,他们所议之事,绝不涉及到他,也是真。

  可越是如此,白宏就越心生警惕,并非信不过沈老头,而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命只有一条。

  白宏将长剑一柄柄亮出来,将那支银白六辔递到程青身前,说道:答应送给你的,师兄绝不食言而肥。

  程青丝毫不为所动。

  白宏喃喃劝道:你以为在跟你商量?你不要的话,师兄也没啥好送的,你知道的,师兄一穷二白。

  程青撇撇嘴道:马老头留给师兄的,我不要。

  白宏再次说道:我迟早游历江湖,携此等宝剑只会惹祸上身,你就当帮师兄保管?

  程青仍是摇头,道:不要!

  白宏叹气道:那行吧,反正我也用不上,将来送别人好了。

  程青眉眼迷离,下意识问:送谁?

  白宏微微一笑,总不至于是个男人。

  话音刚落,六辔便被程青一把夺走,紧紧抱在怀中。

  两人围着池塘走了整整一圈,她都没抬起脑袋。

  白宏想喝酒,但酒壶中却一滴不剩,他想了好多好多的话,到最后却只是云遮雾绕地说道:丫头,咱们并非一路人,等料理好马叔的身后事,师兄就不可再这般颓废下去。有些事算就算了,可有些事,不能就那么算了。

  程青忽然止步,就在白宏以为要怎么着时,她却抬起一张红扑扑的脸颊,手指轻轻拉了拉下左眼皮,撒娇道:眼睛有沙子嘛,师兄大人给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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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宏静默,直到脸颊滚烫的小姑娘匆忙转身,他都没说出一个字。

  师,师兄?

  程青揉了揉眼睛,没敢去看,老马曾给她讲过一个故事,如果喊一个人,对方许久都没回应,大抵是要死了。一刹那,莫名的恐惧让小姑娘患得患失起来。

  好在白宏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回道:下次不许穿这种裙子。

  程青随即笑如月牙:嗯!

  她越走越快,左眼的沙子,似被颠到了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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