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_赤司同学想让我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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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近来青峰大辉的实力增长惊人。

  这对于球员个人和球队全体都是好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种充满锐意的进步速度,让帝光篮球队首发阵容的各项战术配合产生了相当清晰的脱节。

  其中最为显著的变化是,原本与大前锋青峰大辉一同保持内线控制范围的中锋选手,近来不再能够跟上青峰大辉的回防速度,两人之间快速拉大的距离致使原本牢固的防线上破开了一个明显的漏洞。

  类似的失误在同一场练习中出现了三次,放任下去只会产生更大的危机,最重要的是可能会导致青峰大辉与担任中锋的三年级前辈之间的矛盾。

  事态发展至此,赤司征十郎自然无法再坐视不管。他迅速暂停了这场练习,安抚好双方的情绪并对该场练习赛进行简单的复盘。

  篮球部的教练白金耕造,自从去年冬天病情加重不得不入院静养后,便很少再在篮球部露过面。

  赤司征十郎决定将这一情况告知部长虹村修造与监督白金永治,环顾一周却没在体育馆内找到两人的身影。

  虹村修造不知去处,但监督白金永治如果不在球场,通常就会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于是赤司征十郎离开了体育馆,他来到监督的办公室门前,发现门没关紧,虚掩着留下一条空隙,能听见里面正在进行的谈话。

  除了监督,部长虹村修造的声音也从里面传来。

  “请让赤司征十郎担任部长吧。”

  “父亲的病随时都有恶化的可能。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自私,但如果他的病情一旦危机,就算是在全国大赛决赛中途,我也会第一时间赶往医院。”

  “赤司各方面都很优秀,责任心也很强,他是接替部长的最适合人选——可能比我还要适合当部长。而且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继续带领球队赢得全国大赛。”

  没有留下任何可供提前做好心理建设的时间,突然闯入现实的、对于整个球队而言巨大的变动,让赤司征十郎没有敲开这扇虚掩的门。

  他静默地站在走廊上,听见那些充满信任与期冀的寄托,像是一块块巨石从空中坠落,砸在他的身上。

  好在他早就习惯了要将一切都做到最好,也必须做到的最好。

  只是在数次呼吸后,赤司征十郎无端地感到了一阵恍惚与动摇。

  像是一个跛足难行的人,忽然被夺走了一边拄杖。

  他孤立无援地趔趄了一下,然后看向前方,发现本就坎坷的路途变得更加漫长渺茫。

  可即使如此,他也还是要将这条路走下去。

  因为如果不走到终末,如果不能以胜者的姿态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地赢下去。

  ——他就一定会失去母亲留给他的篮球了。

  “赤司……你是不是都听见了啊?”

  虹村修造的声音将他暂时拉离泥沼。

  “只听到了最后那一部分。”

  他神色如常地与虹村修造进行着对话。唯一的反常只有比平时多出的一段沉默,其余时候他甚至没有卡壳。

  除了“只是在担心虹村前辈”夹入了切实的真心外,赤司征十郎感到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指令输入后机械反馈的产物。

  之后他和虹村修造商讨了关于球队今后的发展。

  其实近来不止是青峰大辉的进步神速,他只是表现得最显著的那个。而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绿间真太郎、紫原敦、以及赤司征十郎自己的身上。

  队员之间配合的脱节也不是今天第一次出现,可只要大家继续齐心协力,总是能磨合好的。

  队友和队伍,正在变得越来越强。

  他们有赢到最后的实力。

  只要赢下去,父亲就会允许他继续留在篮球部。

  这个逐渐清晰认知让赤司征十郎找到了一个抓手,震荡的心绪逐渐平复了下去。

  他们回到体育馆,发现馆内的氛围与之前相比有着明显的不同。

  虽然平时部员们的训练态度绝对算得上认真,但除了动员与比赛大胜后,众人表现得这么亢奋的情况委实少见。

  有谁来了吗?

  赤司征十郎的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可能性最大的理由就是这个。

  但事实上这个“来人”的人选已经被他假定。

  比如教务主任、比如理事长、比如说不定是身体好了一点从医院出来的教练。

  总之在将视线投向场馆二楼的观赛区之前,赤司征十郎没想过那个人会是莉绪。

  直到他亲眼看见她像是凭空出现般站在那里。她垂下的眼睛望着下方的球场。

  即使知道她大概看的不是自己,可只要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随时都有可能被留意到,球场中的部员,他们的那些为了后半段训练而节省着的力气,就为了耍帅而被轻易地使用了。

  渐黯的天光透过穹顶的玻璃照在莉绪金色的长发上,熠熠地发着光。

  赤司征十郎想起为她读过的那册《小王子》,有着红色皮毛的狐狸说,麦子对它毫无用处,可因为小王子的头发是金色的,它便会喜欢上风吹麦浪的声音。

  即使小王子依然要离开去寻找他的玫瑰,它也并非一无所获。

  因为它已经得到了麦子的颜色。

  但是那样就够了吗?

  赤司征十郎当时就在想。

  只是在风吹麦浪时想起那个人,只是在看见一切灿烂的金色时想起那个人,这样就好了吗?

  这种无私与宽容都叫赤司征十郎难以理解与接受。

  在莉绪带着哭腔嘟囔着“狐狸真好,《小王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狐狸了”的时候,他没有说话。

  那玫瑰呢?

  玫瑰骄傲又虚荣,纵使她也爱着小王子,可在这个故事之外,在他们这些外人看来,成熟体贴又温柔的狐狸都是更适合的对象。

  一瞬间父亲的话在他脑海中闪过。

  对于须王家的女儿来说,赤司征十郎绝对不是最适合的对象。

  父亲从不过问他的感情,因为那并不重要。他相信他的继承人足够坚强,不会为了失去一段恋情就寻死觅活;更何况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一场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恋爱游戏。

  但好在即使父亲要出手阻拦,他也只会在赤司征十郎将近成年时才开始考虑如何收场。

  在那之前更令赤司征十郎存疑的是,他能将这段感情维护到“以后”吗?

  就算他有信心,可莉绪又是怎么想的?

  人总在变。

  自身和外部的因素都会使他们曾经亲口说过的话变成戏言。就比如虹村修造,即使依然喜欢篮球,却也还是因为父亲的重病而无法再顾忌社团和比赛。

  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见。

  人们只能安慰自己,珍惜当下。

  可越是珍惜,“失去”所带来的恐惧就越发黏腻浓稠。

  和虹村修造打过招呼,赤司征十郎走上二楼,结果在出声呼唤之前就被发现了。

  莉绪不再靠着扶手,朝他奔来,金色的发梢在空中打着漂亮的旋。

  “征十郎!”

  用的是楼下不少人都能听到的音量。

  赤司征十郎旋即在原地站定,他侧了侧身,让那为自己绽开的柔软笑意背向其他人的目光。

  “莉绪什么时候来的?”

  他撩起她肩前一绺被卡在制服衣领下的金发,柔软顺滑的触感让他将手指在上面多停留了两秒,然后才帮她将头发理好。

  “十分钟前?”她显然没有记住时间,“我想着最近看不到你打比赛,那就还是来看训练吧。”

  赤司征十郎没说话。

  事实上他比谁都清楚,平时的训练比练习赛还要无聊,对于对篮球不感兴趣的莉绪来说,大概会造成打瞌睡的效果。

  可出于一种难以启齿的私心,他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反而编了个可以将她留下来的理由:“那莉绪可以帮我保管这个吗?”

  他说着,伸手到自己颈后,将被球衣盖着的那条守护金币的项链取下。

  “诶?”她捧着项链,拇指拨弄了一下,“你戴着的吗?”

  “嗯。”

  “和征十郎说过训练和比赛的时候要把它取下来的吧……万一挂到衣服或者别的地方,让你受伤了怎么办?”她不赞同地拧起眉,把埋怨和批评的话说得像是撒娇一样。

  “平时的训练强度不高,我就还是戴着了。”赤司征十郎无辜地眨了眨眼,“而且对于运动选手来说,信念加持也很重要。”

  闻言莉绪沉默了两秒,她将眼睛撇开了一瞬,随后又重新看向他,低声地咕哝道:“……比赛的时候一定不要戴哦。”

  “嗯。我知道的。不过还是谢谢莉绪关心我。”

  他攥起拳,忍住了抬手摩挲莉绪脸颊的冲动。

  而事实上他总是想要触碰她,总是希望她能够主动将身躯贴近,那样他便不用再总是担心自己想象中的那些行为是否会对她产生冒犯。

  之后赤司征十郎从一楼拿来了一张折叠凳和一瓶水,将莉绪妥帖地安置在二楼后,带着稍霁的心情,赤司征十郎重新回到球场。

  恋爱之后他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情绪远不如从前那般稳定了。

  莉绪所做出的任何正向回应,都会给赤司征十郎带来难以预计的悸动。他的心像一盘散沙,全凭她的一举一动被拨弄出不同的模样。

  于是理所当然的,偶尔,赤司征十郎的心情也会因她而急转直下。

  牵着她回家的路上,赤司征十郎微怔地停下了脚步,重复着她刚才的话。

  “以后不用陪你午休和一起走路回家……是什么意思?莉绪?”

  失落、惶恐、迷茫。

  他做错什么了吗?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感觉空气化作了固体,不再能轻易涌入肺叶之间。

  原来今天这么反常地跑来看他的训练,只是处以极刑前那毫无意义的关怀环节吗?

  “不是啦,不是那个意思!”她急急忙忙,像是要掩饰什么一样,在原地跳了下。

  “我的意思是,如果征十郎觉得时间不够用的话,午休的时候吃完饭也可以去处理学生会的事情。然后篮球部最近也很忙吧?每次陪我走路回来也要挺久的,所以我就想征十郎如果抽不出空的话,暂时不用陪我一起回家也可以啊。”

  可“暂时”是多久?

  赤司征十郎忍不住地想。

  直到全国大赛结束?

  可现在才只是四月末。

  全国大赛的决赛八月才会举办,而暑假大概也和之前的每一个长假一样,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能见面的时间不多。

  所以在接下来的四个月近五个月里,他们都要分开,是这个意思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

  莉绪。

  喜欢一个人的话,会愿意和他分开那么久吗?

  还是说其实已经腻了。

  现在更想要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呢?

  是啊。

  毕竟在和他交往之前,莉绪一直都是一个人的。

  她上课时会自己给自己出数独的题目,赤司征十郎悄悄看过她涂在草稿本上的题干,难度很高,记住题干后他花了三十分钟才解出。

  她会一个人自己吃午饭。每次吃到喜欢的东西时,眼睛就会弯弯地眯起来,那是她为数不多可以被外人看到的、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柔软神色。

  她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活得自由自在又快乐。

  无拘无束,从前如此,以后或许还是依旧。

  她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不会被其他事情绊住脚。

  就连沉浸在将棋中的样子,也足够他嫉妒那些被她长久凝视着的棋子。

  而现在她说,如果他觉得时间不够用的话,可以将她搁置在一边。

  这或许是她喜欢他、体贴他、对他好的方式。

  可问题是这样的方式对于赤司征十郎而言太过“自由”。

  一种事态会要超出掌控的预感喷薄而出。

  赤司征十郎无言地收紧了牵着女孩那只的手。

  接着他听见她轻嘶了一声:“征十郎?”

  “不会取消的。”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冷又生硬,仿佛是另一个人在说话。

  “不会取消的。”

  他又说了一遍,然后颤抖地将眼前惊愕的女孩拥住。

  她纤细,茫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后,有些慌乱地说:“那、那就还是照旧吧,不取消啦不取消啦,我只是怕你很忙而已嘛……”

  “嗯……”

  他低声应着。

  像是在溺毙以前,抱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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